寫不盡,烙在鋼軌上的那些記憶
一年四季好風景,一年到頭忙不停。正是我們工務人在艱苦的環境中,日復一日、不問陰晴,不分晝夜地奮斗與奉獻,才保證了山區鐵路兩根鋼軌的堅實和平順,才有了火車的提速和平穩。也正是在這年復一年的周而復始中,我和身邊的一代代工務人沐雨櫛風,艱苦奮斗,守住了平安,守住了質量,守住了責任。我們從洋鎬、“一操一”搗固機,變為了打擊搗固;我們的維修體制,從利用列車間隔上道,變為了“天窗修”;我們的火車速度,從七次大提速,終于開進了高鐵時代。四十年彈指一揮間,一路情深深,意切切,于是敲擊鍵盤。卻寫不盡,烙在鋼軌上的那些記憶。
今天,我滿懷激情,洋洋灑灑寫下這些文字,除了回顧自己生命中一段難忘的如歌歲月,也把此文獻給為山區鐵路安全暢通無私奉獻的所有工務人,愿我們攜起手來,滿懷激情,并肩戰斗,用我們的激情和汗水為滬昆線安全暢通作出新的、更大的貢獻,繼續向爭創山區鐵路一流工務段的方向前進。
1.童年的磨礪
人到中年,總喜歡憶及過去。特別是看到今天孩子們那張張爛漫的笑臉,總會想到我們那個時代的童年往事。
我的童年是在母親的家鄉――四川一個邊遠的山區度過的。那個時候,父親遠離母親和我們這四個孩子,在千里之遙的貴州鐵路從事養路工作。每月,父親總會按時從他六十五元的工資中擠出五十元錢寄給我們,這就是當時我們家惟一的生活來源了。后來,我和姐姐還有妹妹先后上了學,囊中羞澀的母親只好找些臨時工作,掙些錢貼補家用。人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我們從小都比較懂事。每天放學后,有時都會主動背上背兜割豬草,然后賣給區里食品站,掙上一、二角錢交給母親。我們那地方上學都在早上九點鐘,每天我和姐姐的首要任務就是早上上山砍一捆柴,然后吃完早飯去上課;下午五點鐘放學再上山,直到天完全黑了下來才回到家吃飯休息。
我8歲那年,姐姐因病住進了成都鐵路中心醫院,母親背著最小的弟弟去陪護,我和妹妹開始了獨立生活,每天重復著本不該我們這個年齡段所從事的生火、煮飯、炒菜、打豬草、砍柴等。好在一個多月后,放心不下我們的母親將姐姐托付給醫院,背著弟弟風塵仆仆回到了家。
那個時候,我們區里的供銷社正在緊鑼密鼓的修建商店,需要人力將磚直接從半山上窯里搬往山下建筑工地,運價每塊一分錢,運輸距離往返有三公里多,所經過地多是泥濘的鄉間田坎?紤]到家庭的經濟,我不愿再讓母親過多操勞,萌生了幫母親背磚的念頭,開始母親怎么也不同意我去,后來見我將家中煮飯的柴壘得高高的,足可以燒個把月,而且學校也放了暑假,母親才買來一個小背兜,用許多舊布條編了兩條好看的背繩,終于,一個漂亮的小背兜與我為伴了。就這樣,我加入了背磚的行列,每次背上六塊磚,行進的腳下全都是稀泥和積水,背負三十斤左右的磚,就像一座大山壓著我,讓我像患上哮喘病一般,拉風箱一樣喘氣,滿臉的汗水伴著無奈的淚水一同落下來,好不容易熬到下午六點鐘,我和母親仍然沒有完成一千塊磚的搬運目標,所幸好心的家鄉人為我們補足了。回家的路上,腳上有如被灌了鉛一樣沉重,雙肩火辣辣的,好在當天掙了十元錢,我們全家好一陣子樂呵。
第二天天沒亮,母親就已經做好了早餐,不忍心地叫醒了我,起來后,我們胡亂吃了些東西出發了。這一天不知怎么了,眼皮老跳,心也怦怦的橫沖直闖得很厲害,似乎要從胸膛里蹦出來。好不容易說服母親給我加到了十塊磚,可剛走出了一段路,也不知道是下山沒有掌握好平衡,還是太重加上勞累的原因,一陣眩暈我連人帶背兜滾下了一米多高的田坎,好一陣子,我才忍住了鉆心的疼痛站立起來,臉上、手上、腳上被蹭出一道道血痕,栽了這一跤,我的倔強性格反而上來了,我慢慢將磚一塊塊揀進背兜,咬著牙艱難地向建筑工地走去。沒走多遠,來到一個可以放背兜歇腳的土坎邊坐了下來。這一歇下,再想撐起已是相當困難了。我舍不得背兜中的磚少一塊,硬是咬著牙將十塊磚背到了目的地。
童年磨礪了我的毅力和意志,我在家鄉背磚的一個來月,光背兜就背爛了三個,肩上稚嫩的肌肉從當初的被磨得血肉模糊變成了最后厚厚的一層繭皮。這件事一直激勵我在困難面前,只有保持意志堅定,有積極的心態和克服困難的毅力,以大無畏的精神風貌,才能戰勝困難。
2.小站我的家
1975年4月。在那個時候,湘黔鐵路剛剛投入運營。支援新線建設的父親,帶著我們全家,從四川搬到貴州,安家在綠色環抱的苗嶺小站——翁塘。
在那個時候,這地方只有幾幢簡陋的平房,稀稀落落散落在小站下面的洼凼里。家屬區四周是層層稻田,整個一個夏天,此起彼伏的蛙鳴聲,成了這里一道亮麗的風景。
在那個時候,父親天天都是迎著朝陽,送走晚霞,肩扛搗鎬和工友們一道養護著線路。盡管那時工作條件極為艱苦,但是父親他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古老生活方式,依舊天天在小站上演著。他們的想法太簡單不過了,上滿全勤,掙足每月幾十元的工資,一家人生活有著落,孩子們一年的學習費用不愁也就足夠了。
在那個時候,我和一幫職工子弟,就讀于小站下游的農村小學。我記得最清楚不過,學校四周有六株翠柏,尤以門前那株樹齡為最,少說也有五百年,其離樹干兩米高處,長滿密實的樹枝。每當課間休息,我都會和幾個調皮的朋友躥上樹,四處眺望。有時,父親和他的那班工友正好在學校旁的鐵路橋上維修線路,橋下樹上的我則會興高采烈大呼小叫地引起他們的注意。
在那個時候,特別是夏日的傍晚,小站家屬區最是熱鬧。勞累一天的父親,經常和工友們一起,把工區的大電石燈抬出工具房,打開燈盒,放進電石,加上足夠的水,在家屬區不大的院壩里點亮,然后圍坐在燈下抽著廉價的香煙,探討白天工作中遇到的難題。我和一幫小伙伴喜歡借此機會,湊著“熱鬧”,大玩“躲貓貓”游戲。一番手心手背,“轟”地在家屬區四周散開,讓猜輸了的小伙伴尋找。于是,一嘲戰斗”開始了。嗬!熱鬧極了。我們無憂無慮地玩耍,直到電石燈熄滅了,才在父親的催促下,急不情愿地停止戰斗。
在那個時候,工友們眼里,我的父親算得上是有大學問的人了。舊社會上過高中的父親,時常讓工友們刮目相看。他多才多藝,有時一高興,也會在電石燈光下,拉著二胡,唱上幾段川戲。很有表演天賦的我,這個時候,也喜歡表現自己,常常跑回家中,翻出父親的勞保棉大衣,穿在身上,有板有眼地唱上一段京劇《智取威虎山》,還有板有眼地學著戲里楊子榮的招式。一番演唱和比劃,時常也會博得大人們一陣陣喝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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