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冰清

圖一：停在鐵道線上的機車

圖二：火車沙盤

圖三：卡杜甘納沃火車站

圖四：1902年線路開通紀念牌

圖五：博物館陳列的車廂

圖六：博物館陳列的古老蒸汽機車

“火車的汽笛聲仿佛有種魔力……在火車上，任何事情都有可能。”保羅·索普在橫貫歐亞大陸的火車之旅一書——《火車大巴扎》中這樣寫道。那是一段史詩般的旅程：20世紀70年代中期，保羅·索普乘坐火車從倫敦出發，穿越歐亞大陸眾多國家，他的行程由許多著名的火車線路連綴而成，在這之中，就有斯里蘭卡的火車線路。我癡迷于保羅·索普筆下的諸多火車線路，卻從未有機會去親身體驗。最近有了半個月時間的短假，對我來說，雖然保羅·索普橫貫歐亞大陸的旅程可望而不可即，但斯里蘭卡的火車之旅因一個短假成了更加現實的選擇。

斯里蘭卡舊稱錫蘭，這是一個看起來或是念出來都非常美的名字。心中默念錫蘭，我的思緒就會飄到這個位于印度東南、形狀像淚珠一樣的熱帶島國。那里有千年王朝的歷史遺跡、純樸又好客的人們、清澈無盡的印度洋海浪、漫步在雨林的自由象群和有趣的火車之旅。

2016年1月21日傍晚，我從成都飛往斯里蘭卡首都科倫坡。一下飛機，熱帶海濱特有的帶著咸味的海風立刻包裹了我的全身，機場入境通道兩側的免稅店中售賣的不是時尚、奢華品牌，擺放滿滿的竟是冰箱、風扇、洗衣機等日用家電，這讓我頗感意外。出了機場，還不到晚上10點，我坐在出租車上，搖下車窗，透過道路兩旁昏黃的燈光看去，成片高大的椰子樹剪影下，偶然閃過的低矮房屋顯得更矮了。這便是我來到斯里蘭卡的第一印象。

這些并不重要，火車，才是我此行的重點。

其實，我小時候接觸火車的機會并不多。長大后，火車一直在提速，如今，高鐵成為我日常出行的首選，速度快得讓人看不清路兩側的風景。在我的記憶中，最古老的便是 “綠皮車”，雖然相對較慢，但也早已是電力機車牽引，由接觸網的電力驅動。對我而言，蒸汽機車行進中噴薄而出的蒸汽、擁擠的車廂，有著不可替代的、非常懷舊的浪漫情調。

終于到了盼望中的這一天。1月24日上午，我前往距離斯里蘭卡第二大城市康提15公里的小鎮Kadugannawa（卡杜甘納沃），參觀斯里蘭卡國家鐵路博物館。斯里蘭卡鐵路官方網站上是這樣介紹這個博物館的： “1864年12月27日，第一列由錫蘭鐵路公司經營的火車從科倫坡總站出發，前往一個名叫Ambe－pussa（安貝普薩）的車站，比利時的布拉班特公爵乘坐了這列火車。2014年12月27日，為了紀念斯里蘭卡鐵路經營150周年，斯里蘭卡國家鐵路博物館正式向公眾開放，博物館緊鄰一個名叫Kadugannawa的小站。”這與我在國內出版的一本專業權威書籍上看到的斯里蘭卡火車開通運營時間相差了4年。那本書上這樣寫道： “19世紀中葉，斯里蘭卡大規模發展種植園，當時為給種植園產品提供出海通道，產生了修建鐵路的需要。1845年錫蘭鐵路公司以修建鐵路的名義成立。該公司修建的第一條鐵路于1860年10月2日開通運營，這是由科倫坡到安貝普薩間的55公里鐵路。”孰對孰錯，我無從分辨，但我覺得斯里蘭卡鐵路的官方數據應該更為可靠。

來到小鎮，車流穿行不息的道路兩側是繁忙的市集，博物館就坐落在道路邊，很是顯眼——柵欄里的空地上，幾臺五顏六色的機車并列排放，白墻紅屋頂的博物館建筑門口立著白底黑字的標牌，分別用英語和僧伽羅語寫明國家鐵路博物館。

走進博物館大廳，透過洞開的大門，一眼就可以看到背后的卡杜甘納沃火車站。這個小站至今仍在使用，是從康提前往埃拉的經典線路——高山茶園小火車線路中的必經之地。漫步大廳，我看到綠色的等比例內燃機車模型、不同軌距的蒸汽機車車軸、充滿歷史感的鑄鐵標示牌；走過一道拱門，掛在墻上的是一排繪有華麗雄獅、獨角獸圖案的不同年代的紀念牌，最早的一個寫著1902年。深褐色桌子上陳列的都是過去的鐵路用品，每件展品均配有簡單的文字說明，看得我眼花繚亂。最吸引我注意的是大廳一側巨大的火車沙盤。雖然沒有文字說明，但這個沙盤似乎就是斯里蘭卡鐵路的縮影。可愛的模型小火車沿著軌道在海邊、城市、山地、茶園、隧道中來回穿梭，有著白色與紅色相間燈塔的海邊代表著加勒古堡，對面樓房最高的地方是首都科倫坡，綠色山上有一個小站，應該就是埃拉吧。

看著不停行駛的模型小火車，我不禁有些出神，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視線跟隨小火車走了一圈又一圈，就像乘坐著這列小火車在欣賞沿途的美景……等我回過神來，時間已經過去了許久。再穿過一道拱門，地上擺放著一些鋼軌，上面標明了不同的重量，有80磅、88磅、90磅等，我大概明白不同的重量在鋼軌中意味著什么，那就是輕軌上的火車不能開快，而重軌上的列車才能疾馳如飛并且平穩安全。靠墻角的地方立著一排標示牌，有的十分明確，如限速15公里每小時；有的上面畫了一只大象，讓人只能猜測，是大象會經過的地方，人們需要避讓嗎？

走出大廳，展覽的每臺機車不僅允許近距離參觀，而且可以沿扶梯走上去參觀，一臺臺機車或奢華、或簡樸，各不相同。我最喜歡的一個是藍紫色相間、配以銅色鉚釘點綴的蒸汽機車，它的操作室也被涂成了淡紫色。站在操作室，看著窗外的異國風情，想象扳動金色的閥門把手，開動這列火車，我似乎感受到了火車汽笛聲的魔力……

本文圖片均由劉冰清攝